【金光/逍遙顥天】Perfume love

＊逍遙遊&顥天玄宿 / 基本無差但是任性玄宿

＊戰地軍醫現代paro / 過去捏造ooc有，就想寫玄宿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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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夢將他拖回了現實。

他顫巍巍地睜開了酸澀的雙眼，涔涔冷汗浸濕他的衣衫。

未明的天空依舊籠罩著靛青色的帷幕，百葉窗下透進來的僅只是稀微的塵埃所折射著的星點幽光。

顥天玄宿仰躺在床，努力平復著呼吸直到那震耳欲聾的鳴聲不再折磨他的耳膜，他這才挪動著自己有些沈重的四肢，自狹窄而昏暗的空間裡坐起了身子。

自從來到此地之後，他很久沒有做夢了。而最近不知是否因著日積月累的疲倦抑或復發的心疾使他的睡眠出了些問題，他總要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直到清晨才能入睡，又總是很快地被纏身的惡夢給驚醒。

說是惡夢，其實也算不上是多麼糟糕的內容。相反地，夢境的內容實際上比他現下所身處的環境還要平靜和煦得多。

他和那人在陽光下並肩走著，奢侈的春光灑落在他們肩頭，他們小心翼翼地牽緊著彼此的手，笑語著、高談闊論著彼此的未來，接著他們輕覆上對方的唇，交換一個青澀而又甜膩的吻。那時的他們無所畏懼，明媚的前方就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美好的夢。

那是他所懷念著的，海市蜃樓般的過去。

或許正是明白他們已經回不去了，這樣的夢境才被他歸類為了感傷。原以為自己早在多年以前就已遺忘了的那些細碎的過往，隨著夢境的甦醒就像是用針管強行一針針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們確實已經回不去了。

這裡什麼都沒有，沒有了日夜的風景與四季，唯有長年的嚴冬與戰事籠罩著大地。他們過去在醫學院裡引以為傲的成績在這裡其實起不了太大作用，他們手頭既沒有資源，醫療設備也差，在這裡他們每個人都一樣，經手的生命朝生暮死不值留戀。

這裡確實可說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夢裡的吻仍舊歷歷在目，就算閉上了雙眼，那濃郁醉人的香氣仍在他的腦海中日夜地縈繞，永遠揮之不去。

是啊，是他親手斷送了那樣美好的生活。是他捨棄了他們的過去與未來，是他搞砸了彼此的一切。

他關掉了行動電話的電源，屏幕的亮光隨著房裡的空氣一同沉入黑暗。他摸著黑從懸掛的大衣口袋裡找到了煙盒，緩步走到僅容一人的狹小陽台，慢條斯理地點起了煙。

窗外連夜紛飛的雪已經停了，皓白的積雪掩蓋了這個城市的一切，那些破敗不堪的角落全都遭到了掩埋，彷彿這一刻裡它們便不曾存在。

外頭的氣溫很低，顥天玄宿哆嗦著，卻仍是穿著寢時的薄衫佇靠在陽台，麻木地凝望著指尖閃爍的煙蒂與冉冉的輕煙。

這裡買菸不便宜，所幸因著身體的緣故他抽煙的頻率亦不高，換算起來一日也著實花不了幾個錢。久而久之，他便也就讓這份廉價而短暫的快樂持續地凍結麻痺著他的思緒。

要不了多久他便感到難受了起來。猶如戰場上揚起的燻煙燒灼著他的內臟，肺部裡的空氣像是被一點一滴抽走似地，這副身體幾乎就要忘記該如何呼吸。然而難受也好，至少能夠讓他忘卻那些虛無縹緲的過往。

正當他低垂著眼簾壓抑著胸腔裡躁動的不適，生著鐵鏽的門被人粗暴地自身後拉開，一雙強而有勁的手攬過他纖細的臂膀，將他手中的煙蒂奪下並大力地摁熄在窗台上。

他在生氣。顥天玄宿心想。

那人將他冰冷的身子拖回房內，碰地一聲是重重拉上了陽台門扉的巨響。他氣急敗壞地數落著他，同時取過柔暖的毛毯為他嚴實地披上。

那些鏗鏘有力的句子顥天玄宿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茫然地凝望著那正近在咫尺的、與夢中重疊著的熟悉面龐，他忽覺一陣反胃，摀著心口跪倒在地乾嘔了起來。

清晨的夢境浮現在他的腦海，不斷不斷地提醒著他的罪孽。

逍遙遊著實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叨念著到了一半的語句也就全都給打住了，他趕緊俯下身將人輕攬在他的胸膛，並伸手順撫著那正顫顫地上下起伏著的背脊。

「你傻了嗎，為何不接電話。」

他緊皺著眉頭，眼底盡是擔憂的溫柔，「這麼冷的天氣在外頭吹風抽煙，你忘記自己是什麼身子了嗎。」

顥天玄宿好些時候才緩過了排山倒海的不適，抬眼朝向來人露出一抹瑟然的笑意。

「我沒忘，只是睡不好。」

「睡不好不是你吹風抽煙的理由。」

「我做了夢。」

他斬釘截鐵地說著，卻絲毫沒有向人解釋的意思。

逍遙遊向來是理解這人脾氣的，他不願說的話便誰也無法讓他鬆口。顥天玄宿這人平日裡做事看似條理分明，可有些時候卻又顯得些瞻前不顧後，簡直任性得可以。

逍遙遊嘆了口氣將人給從空間不大的地上扶起，讓他坐回了床榻，並重新給他裹好了身上的毛毯。

「我去泡些熱的給你，你先歇著吧。」

說罷逍遙遊便轉身走向了僅有幾步之遙的簡易流理台，熟門熟路地開了櫃子撿了只顥天玄宿平日裡愛用的杯子，將可可粉的沖泡包小心翼翼地撕開倒入，再注入瓶內幾分滾燙的熱水。

他用鋁製湯匙一聲不響地攪拌著，逐漸轉為深棕色的水面如鏡地映著他微薄的面影。

顥天玄宿靜默地在他身後凝望著。

這人比起他夢中的模樣還要蒼老了許多，卻也比夢中的身影要實在得多。

他望著逍遙遊那不知覺中已然變得如此寬大的背影，那已經開始發白的鬢角暗示著自他們之間無情流逝的歲月，他們過去明明有著美好似錦的未來，卻因著成全自己的理想而摧毀。

逍遙遊來到這裡後因著意外而瘸了一條腿，走起路來總是一拐一拐的。然顥天玄宿記憶裡的他總是踏著比誰都要堅毅的步伐、毫無躊躇地向前邁進著——他想，當初如果不是他將他捲入了現下這般生活，逍遙遊現在必定早已逍遙一世之外。

只因他當年的一句話。

「我打算去戰地行醫，你來嗎。」

逍遙遊為他賣掉了美國的房子，辭去了院裡人人稱羨的高薪工作，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只為了成全他的理想。

他真是太自私了。

繁重的生活幾乎奪走了他們年輕時彼此允下的夢想，他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來到此地，卻發現怎麼也救不完的、是一條條自他指尖無奈流淌的性命。

在這裡，他們先前所學幾乎發揮不了作用。當年他和逍遙遊皆是頂著榮光的成績自學院畢業的，他們踏上行醫的道路時各自擁著一身傲然的自負，卻在這裡被近乎殘酷的現實給擊潰得蕩然無存。

來到戰地拯救更多的人，而不是成日在偌大的院裡與那些所謂名醫爾虞我詐的爭鬥——這是顥天玄宿心中的理想，卻很可能不是逍遙遊的理想。

逍遙遊還是適合在光環下行事的，他想，他確確實實地比自己更加值得那些榮光與地位。然而僅僅是因著自己當年天真的一句話，逍遙遊放棄了一切陪他來到了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他在這裡完全無法發揮所長，被迫面對過去所未見的那些社會底層的黑暗與絕望，面對這裡長年刺骨的嚴冬與粗糙的伙食，面對為了理想疲於奔命而終日冷漠待他的顥天玄宿，面對這本不該屬於他的一切。

直到那日逍遙遊在戰地受了傷，渾身鮮血淋漓意識不清地被送回了醫護室，顥天玄宿愣愣地望著那人因痛苦而扭曲的陌生面龐，並親手為他揭開腿上扎著碎片的潰傷。

他持刀的手不住顫抖著，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確實是後悔了。

然而，這些年來要是沒有那人在身邊毫無怨懟地支撐著自己的話，他肯定早就已經崩潰。

就算全世界都無法理解自己也沒有關係，他想，只要這樣的一個人能夠看著他就好。只要他——只要他仍願意陪伴在自己身側，那麼即便不求他的原諒也無妨。

小心翼翼給吹涼了的熱可可被遞到了他的面前。顥天玄宿伸手接過，悄聲地道了聲謝。

逍遙遊覆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確認他的體溫正常後，又拉過他冰涼的另一隻手覆在溫熱的掌中搓揉。

顥天玄宿明白自己是被溫柔對待著的。多年來他被這人捧在掌中細心呵護著、被他深深地愛著。

哪怕他只是個給不出任何允諾的、恣意妄為到了極點的人。

每每當他打量自己鏡中的倒影，他都有股將之打碎的衝動。彷彿唯有如此，方能減輕自己內心的那股愧疚與罪惡。

逍遙遊給予的溫柔對他而言是一張長年帶著毒的網、是雋刻了名的枷鎖，層層地將他給牢牢禁錮。

「你怎麼了？」

逍遙遊俯身湊近他的面頰，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清晰如昨，「每當你有心事，便總是做些傷害自己的事。」

顥天玄宿抬眼望他，心底的千頭萬緒亂成了一團不成文字。他不擅表達，一向如此。

「逍遙，我想要你。」

他沒來由地脫口而出，語氣清冷而不帶一絲情緒地。

「......還是這麼任性呢，與當年簡直如出一徹。」

憶起了經年往事的逍遙遊面露苦笑，縱然如此也並沒有推拒他的要求。他伸手攬過顥天玄宿纖細的頸項，修長的指節撫弄著他柔順的後髮，他在那雙疲憊不堪的眼底看到了幾乎乾涸的渴望，便如午後甘霖那般湊過了臉去任人予取予求。

顥天玄宿伏下眼簾與之接吻。

果然是與記憶中迴然不同的味道，曾經在他夢裡縈繞的那股清冽甘甜的香氣、變成了如今混雜著火藥與煙草的濃烈苦澀。他並不討厭，就是有些心疼。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忘記夢裡那曾沐浴在陽光下的耀眼的青年。而現在，他亦想牢牢記住這個在荒蕪之中毫不吝嗇地分予他溫暖的男人，將他的名一字一劃地刻進心底、永遠不再忘記。

「逍遙——逍遙。」

他眷戀地將臉頰輕蹭在他的肩頭，嗅著他外衣沾染著的那些刺鼻的菸草與藥水交織成的味道，巨大的安心感如雲霧般將他輕柔地籠罩，他的眼皮隨之沉重了起來，意識彷彿就要迷失在這雙溫暖卻又真實的臂膀。

「我想，我是真的很累很累了。」

「那就休息吧，我陪著你。」

逍遙遊低低地說著，抱著他一同在床榻上躺好。牆與牆之間狹小的單人床此刻容納著兩個男人顯得有些過分擁擠，而他們彼此卻誰也都未去在意。

房裡氣溫很低，逍遙遊的體溫像是團燃燒的爐火。顥天玄宿將臉緊挨在他的胸膛，被他給嚴實地拉上了被褥。他覺得，自己幾乎就要被他的這份溫柔給灼傷。

沈默久久瀰漫著昏昧的房，久到逍遙遊也很快地被濃濃襲來的睡意給淹沒。剛結束了值班便來到此地，又經一番折騰的他想必也是早已疲憊不堪。

顥天玄宿直待耳聞了那人逐漸平穩的呼吸，這才有些猶豫地伸手環抱住他厚實的身軀。他往他懷裡挨得緊，溫熱的氣氳在他酸澀的眼眶打轉，有些話沉積在他心底多年，卻總是沒能問出口。

「——你會恨我嗎。」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溶在了清晨的薄暮裡。

逍遙遊闔著疲倦的眼沒有回應。他感受著那人近在咫尺的吐息，暗自在心底希冀著一個明確的理想永遠能夠拯救他們的未來，拯救他們的夢想、天空、愛——和所有的所有。

冬日的早晨氣溫實在低得駭人。顥天玄宿往他懷裡縮了縮身子，便也就不再有動靜。

＊＊＊ 終 ＊＊＊

我是成日在仙男cp裡醉生夢死萬劫不復的月城，所以說，已經二十週了我們逍遙顥天何時才要見面呢。學星雙top他們感情好真實，他們真的好好—— (哭泣)

特別感謝夜太天天與我相濡以沫，感謝親家雪中送炭，我終於不再是中文圈第一人！好！

原本只是想著好想看玄宿抽菸，這男人失魂落魄地抽菸肯定性感——總之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一回神已經是落落長長的一篇。(默) 我是真的很努力了。

靈感來源是globe樂團的Perfume of love，希望大家有機會可以聽聽。

戰地軍醫前後設定有點長，不負責任地說可能會有續篇，可能。

對了，總覺得還是得備註一下，逍遙遊沒有玄宿想得那麼好，因為玄宿開了男友濾鏡。

新哀*月城 2019/09/17 中秋